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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青云纵

更新时间:2009-10-10 00:00:00点击次数:388次

作者:魏立涛      字数:2177

     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最见不得不能摆上台面的阴暗事情,对这样的事情也决不留情,甚至到了固执的地步。这个性情在我到龙门收费站上任不久,差点酿成一个大事件。
  追踪溯源,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离龙门收费站南边三里地的褚家庄,到县城也才3里地,是离收费站最近的一座村庄。因为距离县城太近,优越的地理优势使得褚家庄相当多的人到县城去做生意。褚家庄相较于周边的村庄,生活要好得多,买车的家户也多。也因此,褚家庄人养成了骄傲,瞧不起人的心态。
  两年前,大概是8月份的一天吧。正是夏季伏天,霪雨季节,雨水较多。那天的下午,下着中雨。雨水像绵密的帘子,一层一层从空中挂下来,彻地连天。褚家庄的褚新民去外地上货回来,开着他那辆长安之星微型面包在龙门收费站下高速公路。按照常理,褚新民应该减速进入车道,停车交费,待收费员发信号抬起栏杆,褚新民才能开车下道,驶离收费站。到了收费广场,褚新民摘挡踩刹车,一脚点下去,车没有减速,再一脚下去,车还是没有减速。坏了,刹车失灵了。褚新民心里暗叫不妙,又不能把车开上收费岛。那样,车会停下来,但必然造成面包车的损坏,这是褚新民不愿看到,也不愿意做的事情,毕竟这辆面包车也花了他大几万块钱呢。时间紧迫,褚新民来不及多想,转动方向盘调整面包车的方向,进入车道,顺着车道开了过去。
  收费员赵小莉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从岗亭的玻璃窗望着收费棚外落个不停的雨珠。早上8点开始接班以来,统共也没有几辆车从她这儿下道,到了下午天开始下雨,整个收费站的车辆就更少了。坐得久了,赵小莉开始肩背僵直,臀部发麻。过一会儿,赵小丽就扭动一下身体,缓解一下这种不自然的状态。此刻的赵小莉,多么的想站起身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腰身!可是,她不能。别说站起来溜达溜达,就是在桌子上爬一会儿她也不敢。因为,因为管理处稽查队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要是被抓个现行,别说这个月的奖金会被扣除,就是这个月的工资恐怕也会受到牵累。没有车,赵小莉只能在座位上干等着,默默地数着一串串数字等待两小时后的交接班。
  终于有一辆面包车穿过雨幕开进了车道。赵小莉坐直了身子,判断车型,迅速撕好了纸票准备收费,也借以活动活动差点变得空白的脑子。
  赵小莉推开收费窗口玻璃,刚要报出缴费数额,发现面包车司机侧窗口窗玻璃并没有要下来,车也没有减速停下,而是径直向车道栏杆冲了过去。以前从来没有碰见过这种事情,赵小莉愣住了,张大了嘴好一会才喊出来:“停车,快停车。”
  面包车没有停下,作为对赵小莉呼喊的回应,是一声响亮的“咔嚓”声——车道栏杆应声而断,断为两截。一截留在栏杆机上,还合着断裂的余声不停的上下颤动;另一截远远飞了出去,落在了收费岛头。
  赵小莉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快速按下关闭车道信号灯按钮,关闭了车道,又像赛跑运动员做最后的冲刺一样冲出收费亭。赵小莉向闻声奔过来的班长喊道:“快拦住它!那辆面包车撞断了栏杆跑了。”上哪儿拦去,面包车早已消失在雨雾中,找不见踪影了。
  收费站抓不着逃跑面包车,又认为这仅是件个案,就没再理会,任它去了。
  褚新民驾车跑出了收费站,好不容易在村边上的土道烂泥地里借着泥泞的粘力把车停了下来。没交费,又撞断了栏杆,褚新民心里很是忐忑,就怕收费站跟着屁股追过来,抓住了他。算然说是面包车刹车失灵,他不得已才撞断栏杆跑了出来。但是,这毕竟是他褚新民开车作出的事,与收费站无干,他褚新民要负全部责任的。褚新民提心吊胆过了几天,发现并没有人来找他追究这件事。一来二去,褚新民就慢慢宽了心。
  过后不久,褚新民又有一次在天擦黑的时候在龙门收费站下道撞断栏杆跑了没交费,发现还是没人追究。褚新民胆子就大了起来,隔三岔五在龙门收费站闯道不交费。胆量大了,这褚新民就开始利令智昏,觉得自己有这闯道不交费的本事,在亲戚朋友之间大肆吹嘘起来。
  虚荣心和逐利性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人性中丑恶的一面。褚新民的反宣传在他的亲戚朋友之间搅动了一场浑水,并随着褚新民亲戚朋友的身体力行,这场浑水所泛起的涟漪扩散到整个褚家庄,在扩散到龙门县城周边的乡村。龙门收费站本来该及时阻止的一件小事,因为疏忽大意而酿成了一场闯道逃费的风暴。当龙门收费站意识到这个恶果的时候,治理的难度已经到了相当困难的程度。乡人们已经从骨子深处产生了闯道有理,不交费无罪的潜意识。
  履任龙门收费站值班副站长后不久,我便发现了龙门收费站闯道逃费这个恶疾。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在收费站宣传口上烧了第一把火,在成立女子疏导队上烧了第二把火,都成功了。第三把火该烧在哪儿,我决定就拿闯道逃费这个痼疾开刀。
  邓大平听了我的汇报,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摆手,说这个题目碰不得,千万别折戟沉沙,再把事情给弄得更加恶化了。我给邓大平作了分析,说别看现在闯道逃费很嚣张,但只要打蛇打在七寸上,就不怕治不住闯道逃费这条毒蛇。一旦拔出了褚家庄这颗毒牙,闯道逃费也就成为了一条死蛇,再也不能对龙门收费站的收费秩序造成威胁了。
  邓大平将信将疑,看见我前两把火烧得不错,就让我放手一搏,却一再叮嘱我适可而止,千万别弄成一锅夹生饭,造成与地方关系僵化的局面,影响收费站其它工作的开展。我说,邓站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自有分寸,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的。
  在我向邓大平汇报后的几天里,我观察着,等待着,等着大鱼上钩。一个星期一的下午,我终于等来了机会,一条大鱼按照我预先的设想咬住了鱼钩。
编辑:魏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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