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①收费班长的工作其实挺难的。难就难在既要管好自己的人，防止内部矛盾发生、激化，杜绝手下收费过程中手脚不干净，还要处理好与驻地周边乡村的关系。那时不像现在车流量那么大，尤其刚开通，车流量还小，主线站充其量也就在1、2千辆次/天这么个车流量的样子。过来过去的车少了，捣蛋的司机也就少了。收费班长主要处理的站外关系，是当周边乡村的人们上收费站闹事时，怎样帮着站长把握好度，该硬时就硬，要打架就打人；该软时就软，就请来人做客吃饭，尽量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在这一点上，我、张子藤、何强做的各有特色、各有千秋。
　　林子英站长给我们做了一个评价。他说，高素这个人心思细腻，遇事冷静，做起事来肯动脑子，在收费班建设、内部管理上弄了不少新花样，所以收费一班内部团结，收费廉洁，每月都超额完成任务，在处理对外关系上也没出过差错，很少有对外发生冲突，所以月月得小红花。张子藤注意工作环节的衔接，把每一步工作环节都考虑得很细，尽量使每一个工作环节都衔接的密实，所以收费二班各项工作基本上也很出色。何强那个人胆子够大，又会讲道理，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很规矩，所以收费三班平常做事中规中矩，遇事敢打敢拼。有这三员猛将，我省了不少事，收费站得的荣誉也最多。
　　工作上我、张子藤、何强是竞争关系，生活上我们又是亲密的老乡加战友，彼此都肯掏心窝子说心里话。收费站是三班四运转，我们三个能够聚齐的时候不多，一旦有了这样的机会，我们三肯定会找个地方喝个一醉方休。俗话说，路不走不熟，人不走不近。我们三个人整天?吭谝黄穑?拐嬲?闪税舸虿焕氲摹叭?送拧薄?BR>　　时光如流水，韶华不复还。这样过了半年，有一天我收到一封来信，是老排长张弛写来的，说他目前在管理处所在的市里进修，问我能不能去见他一面。读罢来信，我心里很自责。这半年来，忙于收费班的工作，忙于跟张子滕、何强的争强好胜，竟把我的老师兼好朋友抛到了脑后。我连忙向林站请了假，请张子藤代班，安排好班里的事物，急急忙忙坐管理处的班车回了市里，去见张弛。
　　②张弛受部队委派正在市里的一所大学进修计算机，时间是一个月。我见到张弛的时候，张弛正好没课，拉着我回了学校招待所他的房间。
　　正是二十二、三的年纪，青春年少，又注意仪表举止，张弛比我半年前见到的模样又帅了不少，他这种帅不是庸俗的帅，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文武结合到一定程度的帅。我向张弛介绍了主线收费站的工作和生活，说我们跟周边乡民的打架，说我们收费员工作的辛苦，说张子藤、何强和我的明争暗斗。听我说起张子藤、何强，张弛放声大笑，说还在军训的时候就见你们叁在勾心斗角，到了一个单位还不安生？我说，我们各带了一个收费班，谁愿意把自己班的工作落到最后，弄个灰头土脸，让人笑话？张弛给了一句评语，说：“年少气盛，年少气盛啊！”末了，张弛问我：“你小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没给他们比下去吧？”我得意地说：“哪能呢，有你这个名师作指导，徒弟哪能恭居末座呢。我们收费一班已经是全省先进集体了。”张弛说：“啊，看你小子就不是那甘心落后的人。”
　　我问张弛到学校进修什么，张弛说进修计算机。计算机？我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知道计算机是个什么玩意。张弛见我疑惑，顺手从床头拿出一本书递给我，书名是《计算机原理与编程初步知识》。翻开一看，我这个只有高中知识的人头都大了，里边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流程图和看不懂的英文字句。我赶忙合上书还给张弛，说，太深奥了，看不懂。张弛苦笑起来，说：“谁说不是呢。咱只有高中知识，底子薄，基础差，学起来就吃力。”我说：“这和部队有什么相干，干嘛非要学这苦涩难懂的东西呢？”张弛指着书说：“现在的部队正在现代化，需要知识更新，技术更新，战术更新，一切都离不开这玩意。部队好不容易争取了这个名额，让我来学，说明部队对这个东西十分重视，我就是背水一战，在进修期间弄懂它，熟悉它，掌握它。”我说：“一个月，时间太短了，能学会嘛。”张弛正要回答，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一边敲门一边问：“张驰，张驰，你在里边吗？”
　　张驰对我笑了笑，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说完对外边喊：“在呢！进来吧！”
　　门一开，从外边进来一位女生，齐耳短发，娃娃脸，肤色微黑，穿一身深蓝色丝质连衣裙。女生一看我坐在里边，向张驰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有客人啊。”我连忙站起来，说了一句你好。张驰把我向来人作介绍，说这是高速公路的高素，曾经在我们团作过军训的。
　　“高素？噢，我听说过你。”女生像个熟人似的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们师第一批给高速公路办的军训班里有你。你表现不赖呀，听说结业检阅考核上给张驰这小子长了不少脸呐，把秦勇、高顺利都给比下去了。”我轻微的皱了皱眉头，心说这哪像个女生呐，一点也不知道矜持，简直就是个假小子。张驰倒一点也没在意，向我介绍说：“高素，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冯嫣，我们师冯副师长的女儿，就在这所大学念书，是我这次进修的老师。”
　　冯嫣瞪了张驰一眼，对我说：“什么老师！高素你别听他瞎咧咧，我们是互相帮助。”
　　互相帮助？冯嫣不想把自己在张驰面前的地位弄得那么高，这意思就是一个生瓜蛋子都听得出来。我连忙打圆场，故意把手腕抬得老高，看着手表说：“哎呀，都11点50了。我请你们出去吃饭。”
　　张嫣懊悔地说：“哈呀，你们看这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我来干啥来了。我这是叫你们去食堂吃饭呀。”
　　我笑了，说：“去什么食堂呀！今儿谁也别跟我抢，我请客。”
　　张驰也笑着说：“就是。都说高速公路的挣得多，冯嫣，咱们就让高素请客。”
　　看我们俩都坚持，冯嫣没再说什么，跟着我们去校外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吃完饭，我急着赶管理处的班车回收费站，就和张驰、冯嫣道了别，回了管理处去等班车。

编辑：魏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