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立涛
拎刘大力脖领子那人松开刘大力的脖领子,用另一支手架在刘大力胳肢窝下,托住刘大力,冲围过来的人们说:“没事了,熟人,大家散开吧!”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像阴影里久卧的寒冰碰上太阳,消融不见了。
同事们看是刘大力的熟人,也就回了宾馆。
刘大力睁开惺忪的醉眼,没认出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乐了。用空着的那只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凑到刘大力跟前,说:“仔细看看!”
刘大力费力地睁开双眼,强忍着头晕,看着凑到眼前的脸。熟,很眼熟,就是叫不出是谁。
见刘大力如此,那人只好放弃。对刘大力说:“大力,是我,柳—宏—宇。”
“柳……宏……宇?”刘大力呢喃着,一边昏头昏脑的在脑子中费力地搜索这个名字,一边喉咙里强压着翻腾的胃液。
柳宏宇丢下倒出车位半截的黑色宝马,搀扶着刘大力回了宾馆自己的包房。
柳宏宇把刘大力扶到房间的床上,从饮水机里放了一纸杯温水,又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一种药片,服侍着刘大力吃了药片。不一会儿,刘大力的胃平静了,昏晕的脑子一片清凉,刘大力睡了过去。
大约15分钟后,刘大力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依稀是自己吐到车身的那个车主。刘大力赶忙坐起身,觉得自己有千般的不是。
看刘大力彻底醒了,柳宏宇高兴得满脸是花。
“柳宏宇!”刘大力认出了柳宏宇,冲柳宏宇叫了起来。
柳宏宇吭哧在刘大力肩上打了一拳:“不是我是谁!”
刘大力也笑了。几年前自己的情敌。往事如云烟,多年前两人之间的战争,像一条汤汤的河流波光嶙峋,涟漪跌宕。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自己夺得了战利品——王丽娜,收获了果实——刘婧姝。多年之后,自己也尝到了这场战争的苦果,延续在和王丽娜之间的七年之痒。不过,这毕竟都是陈年老事了,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熟人,干吗总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呢?刘大力心里苦笑了一下。
刘大力热情地握住刘宏宇的手,在手心里捂得发烫,他很想知道柳宏宇的情况。
点上一根中华烟,柳宏宇缓缓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跟老弟你竞争失败后,我很灰心。有一阵子时间把自己关在家里,连班也没上,整天百无聊赖,看啥都不顺眼。这样大概过了多半年吧,心情才渐渐好转过来。回单位上班,觉得真没啥意思,就干脆办理了停薪留职,到社会上彻底闯荡一番,孬好干好干赖,也算不白活一回。
朋友们也帮衬我,开了一家外贸小公司,也就是一间办公室一个老板兼职员的那种小公司。就着原先在单位打得那点底,从农村淘换来十几件古董,经老弟你法眼鉴定,挣了500万块钱。承蒙老弟你照顾,心胸宽广,没给我使坏,我才挣了钱。有一点我觉得欠缺点什么,就是每次鉴定老弟你坚决不要我的辛苦费。我这点钱挣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正道上来的,我就闹不明白,老弟你干吗不收?
不过,做古董这行风险太大,黑道的、白道的都要关系熟络才成,即使这样也要防交易的时候被对方放了鸽子。干成了几件大买卖之后,我也厌烦了这行的是是非非,就拿手里的500万在省城投资了房地产。90年代啊,老弟,这500万可是个大数目啊。当时房地产还没现在这么火热,我是运气好,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房子这东西盖上了只要住房你都得买,不愁卖不出去,更何况市里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呢。
刚弄完第一个项目,恰巧赶上国家新出台了住房政策,货币分房,房地产市场蹭的一下子上了一个台阶。卖完了这个项目的房子,我手里资金多了一倍,就在市郊买了一块地。过了没几年,市郊建开发区,这块地正好在开发区的核心地带,我就建了厂房出租,手里的资金又多了一倍,加上资产已有好几千万了。从此,我在省城房地产界站稳了脚跟,投资越来越多,资产也越来越多。不瞒老弟说,哥哥我现在有了十几个亿的身家了,嘿嘿。
有了钱,咱就想钱再赚钱。别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呀。咱就又投资了零售业,在全省弄了十几家连锁超市。江北?想起来就伤心,咱出来后连个脚踪都没回过呢。这几年我也想通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嘛。我现在正想回去投资呢!
柳宏宇漫不经心地给刘大力讲着,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人呐,这一辈子,经历沧桑……刘大力心里有了一种苍凉的感受。
晚上,柳宏宇非要拉着刘大力去放松放松。坐在宝马车柔软的座位上,刘大力还没从柳宏宇的经历中回过神来。黑色宝马在宽阔的街道上飞快的穿行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柳宏宇好像根本不在乎道路口的红绿灯,只要人车不多,他就飞快的闯过去,根本不管摄像头的抓拍。倒是刘大力紧张得攥了满手的汗。
KTV的人和柳宏宇看来很熟,径直把他们带到了一间豪华大包房。服务员熟练地端上水果盘、路易十四,放在柳宏宇和刘大力跟前的茶几上,柳宏宇跟服务员耳语了一阵儿,服务员就满脸笑容的退了出去。
平常忙于工作,刘大力很少来KTV这种地方,即使陪客人去,也没到过这么豪华的包间。刘大力身上有点热,觉得不适应这种环境。
刘大力想走,柳宏宇一把按住了他,让他今晚好好放松放松,享受享受。
包间的门敲响了两声,服务员闪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八位高挑的漂亮女孩儿。
柳宏宇示意刘大力挑一个。刘大力满脸通红,极度紧张,坚决不肯。柳宏宇就自己跳了一个,又替刘大力挑了一个。姑娘顺势坐在沙发上,紧挨着刘大力,挤得刘大力几乎蜷缩起身体。
刘大力几次起身要走,都被柳宏宇挡住了。柳宏宇坏笑着看着刘大力的窘样,刘大力越是局促,柳宏宇越是笑得开怀。
轮到刘大力唱歌,刘大力几次三番走腔跑调,全不似平时那么歌喉圆润嘹亮。刘大力勉强坚持到离开KTV,对柳宏宇说再也不想到这样的地方来了。
研讨会一结束,刘大力忙完会务组的事,就坐火车回了家。
回到家,刘大力怔住了———是母亲开的门。
是谁把年迈的母亲从那么远的老家搬来的?有什么事要惊动母亲老人家?
编辑:魏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