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频道 当前位置:首页 > 原创天地 > 文化频道

铁流

更新时间:2006-10-27 00:00:00点击次数:1626次
                                                                                  铁流 

  

      咱叫郭达明,年方36,跟著名小品演员郭达只一字之差,早谢的明亮的额头和郭达一样,成了咱很明显的标志。咱是干工程的出身,做过业主,做过承包商,就是监理的滋味还未曾尝过。这不,上天还真给了咱一次机会,让咱也过一过当监理的瘾。 

      今年的6月份,咱借调到了高速公路的工程部工作。工程部下边有一个专管机电工程的小组,咱就在那儿干活。一到机电小组,咱就觉得他们有些特别,按我过去跟高速公路管理部门打交道的经验,一般情况就是工程部的机电管理是纯业务管理,下有承包商。机电管理就是动动脑,动动嘴,有事由下边承包商盯着呢。我去的机电小组,管理模式与传统的管理模式很是不同。只有少少的4个人,管理着高速公路全线105公里的机电设备。他们不但是设备的管理者,还承担设备的维护。 

      8月份,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我逐渐适应了这种与众不同的角色。当月中旬,我们突然接到通知,热论已久的全省计重收费上马了。临近高速公路行动很快,采取先施工后签合同的方法,先于我们10天进场开了工。 

      根据公司会议,我们工程总价不是很高,不再到外边聘请工程监理。所以说,这次施工,给了我梦寐以求的监理愿望一个圆梦的机会。施工中,我们既是业主,也是监理。没想到,这一复杂的身份,还真给后来的施工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8月19日,是我们正式进场的日子。这一天,天气灰霾,像是在给我们施加压力,告知我们将完成一个到9月25日仅仅36个工期日,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咱干过工程,深知这紧张的工期日意味着什么-------不是仓促间降低工程质量,就是变更工期延后完成。没想到,之后的日子,我才体会到钢铁意志下的行动是什么样子。 

      勘查全部7个收费站的施工现场,在当天上午全部完成。中午的午饭是在车里面包就咸菜,下午破碎炮就开进了现场,一期土建施工开始进行,跟着施工设备一条车道一条车道进行破碎,进行渣土清运。破碎一条车道,清运车道渣土;破碎一条车道,清运车道渣土……一个一个工序之间,衔接紧密,一个收费站接着一个收费站完成进度,到晚上12点左右,一期30个车道的破碎全部完成。开工第一天,施工任务干的紧凑有序,像这样干下去,工期虽然紧张,有完成的可能。 
  
       第二天是个星期六,按照施工安排,咱在龙城收费站盯现场。八点钟多一点,咱就到了施工现场,土建施工队没在现场。给项目经理打电话,说施工队正从石家庄赶来。咱一下子就跟项目经理急了。 

      “什么?啥玩意儿,昨天安排施工队不是一早就赶到吗?” 

      “车坏了,扔半路上了。” 

      “我不管你咋样,9点半以前必须赶到现场,工期这么紧,你还……?” 

       看来,第一天施工不怎么顺利。 

      8点40分,收费站开始堵车。龙城收费站紧连着北方著名的旅游胜地,每到周末,从晋、蒙、津、京、豫等省市来旅游的车流就会像飞腾的虬龙,堵满广场,在弯弯曲曲延伸满匝道。平时4条收费车道全部开放都显得不够用,现在破开了两条车道,剩下的2条车道显然入不敷出。车流从匝道已然延伸到了高速公路上,车辆在缓慢的向前挪动,人群不时掀起一阵扰动,不耐烦的司机不停的掀动喇叭,人声、喇叭声响成一片,状况相当紧张,局势随时有失控的危险。

       望着敞开的坑口,再看看长长的车龙,我不住地搓着手。我把现场经理找来,催促赶紧让施工队到达现场。对这种局面,现场经理很是不快。明显的,现场经理初入行,还没经过历练。对施工队火药味十足,开口就骂: 

      “他妈的,你们死到哪儿了?” 

     “正在往哪儿赶。”小心翼翼的。 

      “9点半到不了现场,哪来的就回哪儿去!” 

       9点20分,姗姗来迟的施工队终于来到施工现场。 

       开始清理基坑。破碎炮打过的车道,基坑边沿和坑底要达到要求的尺寸,得拿风镐来修正,风镐需电力驱动,在接电问题上,收费站不予配合。收费班长火气冲天,让施工队去找站长解决。站长正窝着一肚子官司,被堵车的许多位司乘人员不听得向省厅、向省总公司反映情况,把怨气泼向省厅和省总公司,给主管部门施加压力,这种压力转到公司再到收费站,站长就快急疯了,能给施工队配合吗? 

      现场经理一筹莫展。耽误了工期,遇到的将不仅仅是罚款。咱也急得不行。一边向领导请示,一边三步并作一步,咱自己去找站长协调。按照往常我做过的工程,出了这种事,解决办法分三步走。第一步,承包商找工程监理协调。第二步,工程监理找甲方业主协调。第三步,甲方跟下属单位协调。要是按这样正规办法解决起来,怎么至少也得一半天的时间。咱在一开始,对监理加业主这种身份也不认同,总觉得不像在做工程,不合法不合理。但是,你看,现在这种兼的身份便利显现出来了吧。工期是硬道理,业主也是硬道理。见到站长后(好像没有想象的困难),解释加领导指示,用电问题迎刃而解。 

       基坑清理出来了,绑扎筋笼,支模板时,施工方工序安排失误的矛盾暴露出来:钢筋不够用了,绑丝不够用了,木料不够用了……。我们监理组的组长大李跟项目现场经理来了现场,对施工队进行了严厉批评。施工第一步就不太顺,工期又是这么的紧张。大李高挑的身材更显得瘦了。为施工队重做施工计划,严密各道工序的衔接问题。边施工还不忘给施工队下达整改令跟罚款令。本以为我们做得已经天衣无缝了,没想到昨天还苦苦哀告的施工队,第二天又出了事。 

       第二天,进行第一次砼浇注,模板工和泥瓦工吵了起来,互相埋怨活干得慢,最后竟坐在地上歇了起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管计划安排得如何如何好,碰上这样的烂施工队,就是玉皇大帝来了又能怎样?施工队现场负责人说工人工人也不听,眼看料车来了就要窝工了。我们现场的旁站监理大李火都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他一把薅过项目经理,立逼着项目经理给解决问题。 

      项目经理脸都绿了,抖索着给在下一收费站的施工队负责人打电话:“老吴,龟孙子,你他妈带的都是些甚么人?龙城窝工了,滚过来管管你的人……” 

      老吴汗流浃背得从下一个收费站赶过来,气得浑身发抖,立马开除了两个不听话的工人,工地才又重新动起来。走了两个人,干活的少了,大李和现场监理挽了挽袖子,扛起木模板,抬起沙灰桶,加入到劳动者的行列。这一夜,直到午夜23点20分才完成龙城收费站2个车道的浇注,完成浇注后平台面的抹平。 

       没想到,浑身疲惫的大李们怎么也没想到,施工队在执行天衣无缝的计划时会漏洞百出,使得这种熬夜的模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工期结束。 

     下面摘自咱的工作日?。 

     9月10日,星期日,天气多云 

       开工第22天,据工期结束的25日还有15天。今天还有三个收费站的10条车道需要二次浇注,完成后一期土建施工将结束。 

      预计完成10条车道很困难,不过大李分析认为,经过前期的施工磨合,施工队也一部分掌握了各道施工工序,累积了一定的施工经验,知道在分散施工状态下如何把握异常施工的度,尽管施工过程中计划实行时还有一些漏洞,有我们在现场查漏补缺,7条车道的完成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另外,大李承诺,和领导协商,一期完工后,二期开始前设备安装期间,让20多天在工地摸爬滚打的监理门(也就4个人加大李)在家整整资料,好好休息一下。 

       果然,施工队还在犯以前的老毛病。因为施工的流动性,仅有的1台电焊机不够用,施工材料的运输又出了问题。计重秤台在9点前全部安放到位,项目经理带着项目部的人等着秤台的定位、固定、焊接,而材料迟迟到不了位。项目部技术员大骂施工队老吴,老吴去采购材料跑得没了踪影,施工队的人也很委屈,一直抱怨劳动条件的恶劣,已经有几个人因为忍受不了大强度的施工抬腿走了人。时间再一点一点流失,大李觉得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跑到工区联系来车辆,帮着施工队运输人员和材料。时间还在一点儿一点儿向前走动,浇注前的雏形随着时间的移动渐渐显露出来。一个收费站施工车道的秤台定位、焊接、固定完成了,另一个收费站施工车道秤台的定位、焊接、固定也完成了。下午6点钟左右,三个收费站的10条车道全部完成秤台施工,就等着料车来下料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直到夜11点,宏州收费站还有两个车道需要浇注和抹平。连续不停的固定秤台,连续不停的浇注砼,连续不停的抹平路面,连续不停的转移施工现场,咱们监理都快累得脱了形,工人们更显得相当疲累。11点,工人们放下手里的工具,说什么也要等到明天再说,坚决不干了。能等到明天么?大李把项目部的人和监理们召集到一起,说:“同志们,工人撂挑子了,怎么办?”小刘勉强睁开不停使唤的眼皮,浑浑沌沌的说:“怎??么??办???都饿成这样了。”大李把右手在脑袋旁来回摆了两下,好像要驱散盘旋在脑袋中的瞌睡虫,“饿。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老郭,你跟邓开车到城里去买些矿泉水、面包和火腿肠。”领导发话了,咱当然没有二话,跟小邓开车去城里买回了矿泉水、面包和火腿肠。工人、监理、项目部人人有份,一顿吃喝完毕。工人们又来了精神,吆喝着号子一鼓作气干完了剩下的两个车道,为一期主体工程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回住地的路上,咱老郭还真的吓出了一身汗。 

     我也累,我真想痛痛快快地睡上它一大觉。凌晨1点,正是月黑星也稀的时候。咱坐在前排副驾驶座,只能从眼皮缝里看见天空的星星在追逐嬉戏。我不时地捅捅开车的小邓,因为要不是从开着的车窗涌进的凉风,小邓也早已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快到服务区时,前面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向我们扑来,吓得我睁开眼紧着拍打身旁的小邓。小邓一打方向盘,汽车走着S型从护栏旁蹭了过去。我和小邓全惊醒了。车后,此起彼伏的鼾声停顿了一刻又重新响了起来。 

      我忽闪着困顿的翅膀合上笔记本,却再也难以进入梦乡,期待着明天好好做个一枕黄粱。 

     9月23日,工程在难以想象的困境中走到了胜利的终点。 

     胜利的捷报声中,咱老郭并不觉得兴奋。摸摸额头又见稀少的发迹,照照镜子里更显光亮的头顶,咱觉得是再回人间,又发第二春。铁人,以前咱光听说过,从没见过。这会咱是真的体验到了铁人的涵义。咱觉得今后不管走到哪里,咱都会把这种真实的体验带到哪儿。 

  

                                                                                                                                                               保津公司   魏立涛 

原创天地